內文:鴻海集團一向默默耕耘,行事之低調、作業之嚴謹、產能之效率,不僅令人刮目相看,也頗有日本傳統企業的保守精進作風。然而就在月前的股東會上,鴻海集團董事長郭台銘,因為政府的最低稅負制措施,忍不住批評道:政府做事沒效率 還要加稅,根本是嚴重錯誤的做法,政府要思考的應該是如何提升效率,而不是 加稅,效率差又做不好,乾脆換人做算了...。郭台銘以企業經營的角度來看政府的經營,固然有他立場上的偏頗;但政府除了要有大度量來包容之外,整體政經環境的廉潔與效率,也可趁此解析一番。
效率的定義很難具體說明,因為本身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所以不能只分為有效率與沒效率。郭台銘希望不要把事情都以二分法來看待,例如有錢人與沒錢人,但他以有效率與沒效率來看待他人,一樣是犯了二分法的毛病;如果我們也以鴻海因為有效率才比那些沒有效率的企業來得成功,這樣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同時對鴻海也不公平,因為他們不只有效率兩個字可以概括。
同樣以效率與成本控制聞名的台塑集團董事長王永慶,在面對政府措施的時候,總是以「政治我不懂」一句輕輕帶過,然後再提出他的立場上的看法。王永慶與郭台銘兩個人的經營都很出色,可以說都是台灣國寶級的人物,然而郭台銘畢竟不若王永慶老練,應該學習王永慶保持謙遜的態度來面對外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否則樹大招風,一不小心就可能面對舖天蓋地而來的責難。這次郭台銘險些難以招架自己的失言,短期內外界應可體諒,但長期而言,鴻海應該懂得回饋社會、回饋政府,因為這個國家社會也是鴻海的,這將會計算在鴻海的總體效率裡面。
其實效率也有很多角度,一種是短視近利的汲汲營營,短期而言,效率好像還不錯;一種是高瞻遠矚的兢兢業業,也許很多時侯在還沒有完成目標就結束了,但一定是功不唐捐。另外一種是威權式、一呼百諾的效率,要蓋萬里長城或阿房宮有如桌上拿柑,一下子就功成名就了;一種是協商式、眾志成城的效率,最後能蓋出個廁所,也都覺得彌足珍貴。所以,效率是一個抽象的名詞,也是一種個人得選擇,因為每個人不同的目標,而會有不同的效率標準,我們實在不需要用二分法去看他人的效率,倒是應該反求諸己,我做到自身的效率標準了嗎?企業本身得如此,政府本身也應如此,這才不辜負郭台銘董事長的期盼。
但是效率也不是唯一的成功要素,甚至它只是次要的輔助功能。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很多效率不錯的個人或單位,但卻不一定成為有錢人看得出來,甚至因為高效率反而帶來大挫折者也比比皆是。如果一定要說有效率就是成功,挫折不算什麼,那麼成功本身就要變成很抽象的定義,但這對於以名利為成功標準的人而言,恐怕就很難認同了。因此,鴻海之所以成功當不只因為有效率,更多的狀況可能是誠懇,郭台銘之所以成為首富,更大的因素在於他宿世的福報,否則比他認真的人當不在少數。
我們當然是認同效率的好處,但它必須與其它條件一起來運作,這是一種智慧的抉擇過程,所謂「國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國無道,富且貴焉,恥也。」可見富貴、貧賤與效率之間,不是那麼有直接的關係,還需要其它條件來配合,國有道的時候,不能擺脫貧賤,是自己不努力沒效率,但國無道的時候,還要攀緣富貴,也是自己不努力沒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