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道地的台灣人，逢甲大學畢業，沒有任何偉大的身分背景，卻在高度競爭的矽谷一戰成名，成為矽谷白手起家的創業傳奇人物；他，沒有領導人常見的霸氣與傲氣，卻能以獨特的風範贏得眾人的心悅誠服；他，儘管已接近六十耳順的年紀，骨子裡有的是年輕人也比不上的創新及創意；他，是9x9.tv執行長段曉雷。

這一天我們來到了段曉雷的辦公室，他才剛結束前一段訪談，接著馬上又熱情招待起我們，面對一連串的問題轟炸，不顯一絲疲倦。當講到9x9的未來願景，段曉雷眼神發亮的談論著未來電視頻道的樣貌。

圖一

電視、網路婚姻路難走

1996年段曉雷洞悉未來，在當時網際網路還處在萌芽階段時，創立「網上網AboveNet」，提供ISP伺服器主機代管（co-location）與高速傳輸服務，贏得各大企業的信賴。而如今，段曉雷又一腳踏入電視這一塊依舊渾沌的市場中，準備大展身手。

在電視這塊被稱為數位匯流最後一大市場中，全球各大科技企業，蘋果、Google、微軟、三星等都想搶食。面對這些科技大廠阻礙橫擋在前，雖身為堂堂9x9.tv執行長，段曉雷卻一點也不懂的媒體是什麼，那到底該怎麼跟人家競爭?

「我也不知道。」段曉雷坦言到，唯一的方法就是「犯錯別死」。

「我不是賈伯斯這種天縱英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犯錯別死，當所有錯都犯完，就會到對的時候了！」

對段曉雷來說，電視就是一個三公尺遠的距離，加上一個遙控器，不像行動裝置可以隨身攜帶，電視就在那裏不會跑也不會動；而連廁所都進得去的網路，要怎麼樣才能上的了電視。當時的他認為，這只是技術問題，New TV不過是將兩個技術加在一起的結果如此簡單。

但事實是，實際去做之後，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單純。從硬體到軟體，他們嘗試了幾十個版本，能做的都做了，卻始終走不出公司這扇大門。

「我只要做一個東西是我會喜歡用的那就好了，很多銷售人員推銷很多產品，但是連他自己都不喜歡用，那根本不用談了！」段曉雷談著自己的堅持，門內的自己人都不喜歡看了，更何況是門外的消費者，「幾十次改版下來，每次以為接近成功了，卻又發現近山山更遠。」

對於電視和網路的關係，段曉雷笑著用「婚姻」做比喻，「電視和網路就像是婚姻的兩端，」他說，「電視看網路很對眼，網路看電視也很稱頭，但是走了這麼多年，這兩邊就是沒辦法結婚。」

面對電視這塊混沌市場，儘管這些科技大廠財力、物力、人力都很雄厚，技術上也早已能夠將網路放到電視中，卻仍始終沒辦法將兩個結合在一起。

既然不是技術問題，那麼問題到底在哪裡?「真正的問題在於不知道問題是什麼。」段曉雷回答，這時候，能比的就是誰先找出問題在哪裡，誰就能獲勝。

為了找出問題，他開始回歸本質，思考電視是什麼？媒體又是什麼？

「電視牆」哲學

但是電子科技出身的他，根本不知道媒體是什麼，更遑論電視。「甚至當時全公司沒有一個人知道，」即便是聽完傳播系教授、資深媒體人的說明後，仍然不完全了解媒體的定義，「你去問學者、販夫走卒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因此，段曉雷開始從頭尋找，建立屬於自己的電視媒體理論。

圖二

他提出「電視就是一堵牆的」概念。

在兩千年前沒有電視、沒有網路、沒有手機、甚至在印刷術沒被發明前的時代，市集裡的那堵牆貼了一些重要消息，人民只要經過就能夠看得到；廟口前大樹下，三姑六婆、五叔七公閒聊著鄉野傳奇、說書逗唱。段曉雷認為，這些布告欄、大樹下就是當時人民的媒體、電視，是他們新聞、消息的來源。

但是到了網路時代，原本只有政府官兵可以貼訊息的佈告欄開放給所有村民，全村的人把各種訊息一股腦的往上貼，太多的訊息讓人不知所措，眼光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就如同現在的Youtube。

Youtub影片上傳量不斷在增加，根據統計，使用者平均每分鐘上傳長達72小時的影片到Youtub。然而，就像段曉雷所說的：「當所有人都把東西貼上去了，上面有什麼東西我根本不知道。」儘管Youtube號稱其影片量讓人一輩子都看不完，但是真正擁有大量曝光量，能被超過百人看見的影片比例卻非常低。

段曉雷終於找到問題所在 ─ 人的耐心。在資訊爆炸的時代，大量的訊息產生，但是人們沒有耐心一一將訊息看完，甚至搜尋相關資料。大部分的訊息被埋沒，即使影片再好，如果不被看見，也只能大嘆無奈。

因此，他發現在這片茫茫的資訊大海中，需要有博物館館長或圖書館館長這樣的”curator”角色，來幫這些影片分類收藏，放到這堵名為「電視」的牆上，並透過Social的連結將內容主動推到觀眾面前，「人找內容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已變成是內容找人的時代。」

因此，他決定扮演起中間人的角色，成立9x9.tv雲端服務系統，找來各種不同的curator將YouTube上的影片分類製作成頻道，放在9x9的平台中。而觀眾只要簡單的上下左右選擇，就能夠流覽頻道、訂閱感興趣的內容、並建立自己的個人化頻道列表。

推翻惹人生厭的霸道廣告

然而，內容本身並沒有商業性，光靠curator策劃頻道沒辦法有太大的獲利，該如何將商業性拉近內容裡，為9x9.tv建立一套商業模式？段曉雷再度回歸本質面思考媒體賺錢的來源：就是廣告。

過去的廣告常被認為是件討厭又擾人的事情。每當節目正精采、情緒正高昂，往往會被廣告給打斷，「但是你又愛看，活該！」這樣霸道的心態造成廣告惹人厭的感覺。

但是，廣告可以不這麼討人厭。段曉雷發現，現在是一個個人化、分眾化的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Lifestyle，9x9.tv所提供的頻道不也是在做這件事情 ─ 讓觀眾依照自己的興趣訂閱內容，建立自己的Lifestyle，那麼廣告當然也可以這樣做。

不同於YouTube盲目的將廣告放在各種影片類型中，不知道觀眾族群、性別、喜好等，即使看到的人多，廣告效益卻不好。相反的，9x9從觀眾訂閱的頻道可以更加精準知道他們的喜好，藉此播放符合他們Lifestyle的廣告，不僅廣告效益變大，看廣告也不在那麼使人討厭。「我不用辛辛苦苦的去拉廣告，只要確認系統可以準確分析收視族群就好，」段曉雷說。

圖三

Just do it！

儘管9x9.tv仍然在實驗階段，且對於未來New TV的發展也還未明朗，段曉雷仍然一步一步踏實地建構著9x9.tv，實現他所認為的未來New TV面貌。

「創新就像是在算命，尤其是在創造別人所沒見過的東西時，結果到底準不準，不走到最後不會知道。」因此，他篤定地說，「Just do it！然後維持犯錯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