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構性因素:物價上漲
珠三角地區要求工資調高的背後有不能拒絕的結構性因素存在。物價上漲、通膨壓力的成形引發中國大陸勞工對薪資調高的要求,大陸的消費者物價指數(CPI)與生產者物價指數(PPI)年增率在最近一年半以來不斷增高,五月份的CPI達到3.1%,已超過中國政府警戒的3%,也創下十九個月以來最高紀錄。珠三角城市的物價和台灣相去不遠,但基本薪資差那麼多,存在著很大的薪資上漲空間。
另一方面,富士康的員工跳樓自殺事件也顯示了年輕一代勞工不同以往的工作心態。過去一代的勞工願意為了下一代或是更美好的未來而離鄉背井、吃苦耐勞,但是年輕一代的勞工很多來自一胎化家庭,在心理健康和職業輔導上比以往更難以處理,這點也為企業管理帶來新的挑戰,更不要說光是深圳廠員工人數就高達四十萬以上的富士康。
事實上中國政府對工資改革抱持著勢在必行的態度。據報導,大陸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透露今年還將有二十個省分計畫調整工資標準。對中國大陸本身來說,勞工薪資增加可以刺激國內消費,減少對出口的依賴,有助於調整經濟結構,還能減少貿易順差,緩和歐美國家施壓。中國大陸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也在近期宣示要改善大陸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其中之一就是要縮短貧富差距,現在基本薪資提高正有助於解決這個問題。
《圖一 郭董的調薪策略,背後正默默引發一場薪資結構的轉型風暴。》 - BigPic:800x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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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薪潮效應
富士康迅速地在短短一個月內兩次調薪、移轉員工宿舍管理權、停發撫恤金以避免自殺潮、鼓勵員工返鄉創業,並宣布提高機械化與自動化、無人工廠規模將加速複製到中國廠區等等做法,洗刷飽受批評的「血汗工廠」汙名,轉型成為高薪製造業的企業。
富士康這次的跳樓事件也讓委託代工的蘋果電腦公司有機會了解代工廠內的問題,除了將放更多注意力監督代工廠營運狀況,同時傳出蘋果公司考慮對在富士康代工的相關產品進行補貼,用於提供工資待遇。富士康也在研究將加薪成本轉嫁給客戶。若是富士康成功調漲代工價格,對毛利不高的代工業將是個好消息。
事實上,像富士康這樣大型的EMS業者以及與其環環相扣的巨大廠房、零件供應商、通路商和物流業者等軟硬體產業關係繁複綿密,形成一個可以為Apple、HP、Sony、Nokia等重量級品牌客戶提供最低生產成本及最高效率生產速度的供應鏈,這些廠商已經不得不仰賴EMS業者提供的強大製造技術能力。因此看起來加薪潮的壓力是在EMS業者肩膀上,可是品牌客戶也不可能對薪資成本增加視而不見,富士康極有可能贏得品牌客戶對代工成本方面的重新考量。
正反面看法
郭台銘認為全中國的製造業都會面臨工資調漲問題,未來企業在中國要生存,再也不能依賴大陸廉價勞工,而是要看技術和管理能力。富士康快速的危機處理,不但化解危機、而且贏回聲譽。然而對於在大陸沿海地區的企業而言,富士康的加薪對他們產生壓力,也形成排擠效應。不願意加薪、或者甚至加薪幅度無法滿足員工的企業,將會面臨招工困難的問題。
眼看著沿海低廉的勞動力優勢逐漸失去,各企業也會想辦法加速分散風險,遷廠效應正在發酵,製造產業逐步地轉往工資較低的內陸。據報導,富士康集團國際發言人童文欣表示深圳富士康早在2006年就計劃搬遷內地,而且已開始逐步實行。目前,基本月薪約在700人民幣左右的「重慶」已經逐步成為華東之外,第二大筆記型電腦產業聚落。除鴻海外,幾家筆記型電腦代工大廠:廣達、仁寶、英業達都已經轉往重慶;據報導英業達重慶廠區預估今年十一月可開始進入量產階段,仁寶則是在六月股東會上宣布前往重慶設廠,並預計明年投產的第四家筆記電腦代工廠。
雖然許多企業都對加薪潮的壓力感到緊張,不過似乎比較限於製衣、製鞋等人力需求密集的傳統產業,許多電子公司非但不受影響,甚至表示正面看待且不打算撤廠。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在六月的股東常會中明白表示台積電在當地設廠並非著眼於當地的低工資,而是大陸市場所存在的商機,台積電上海廠目前並無調薪計畫,未來也不會從大陸撤廠。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甚至認為調高工資有助大陸提高整體收入,進而刺激消費電子產品的需求,他們反而受惠於大陸薪資調高的效應。
大陸沿海地區爆發加薪潮後的各方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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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名稱 |
因應做法和發表之相關意見 |
EMS |
富士康 |
一周內迅速宣布加薪兩次、往內陸移動 |
OEM |
蘋果電腦 |
傳出考慮補貼部分薪資成本 |
筆記電腦製造商 |
仁寶、廣達 |
皆表示沿海地區的薪資調漲是趨勢
往內陸移動、重慶成為新的筆記型電腦產業聚落 |
晶圓廠 |
台積電 |
不撤廠、著眼於大陸市場、而非當地廉價勞力 |
大陸當局 |
國務院總理溫家寶 |
樂見薪資調漲、有助於消弭貧富差距 |
市場價格 |
宏碁 |
因歐元貶值關係,銷往歐洲區產品部分調漲 |
然而,大陸這股加薪風潮所上漲的成本不論各方怎麼由上而下分擔分配,最終都是轉嫁到消費者身上,電子產品售價可能很快就會反映成本的提升。事實上,從年初的DRAM、面板等零組件漲價,到最近的歐元貶值及大陸的加薪潮,產品製造成本不斷墊高,已經傳出筆記型電腦在今年第四季可能漲價。
不過六月中甫結束股東會的廣達和仁寶兩家公司皆表示,薪資調漲是趨勢,不過因為今年訂單都已經確定,所以筆記型電腦並不會漲價。宏碁電腦表示會機動性調漲部分產品報價和規格。大陸這股加薪潮對電子製造商以及產品價格的浮動等後續影響還要一段時間發酵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