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櫻花綻放的日本大阪洋溢著春暖花開的氣息,意外地呼應了一個終於開花結果的合作案。
3月27日,台灣鴻海和日本Sharp敲定攜手合作。隔天,兩家公司的股價分別在各自的國家中得到莫大的慶賀及鼓勵,股價漲聲響起,媒體更是連續報導不斷,這一個台日合作案因為受到高度關注,引爆許多話題和想像。
任一個合作案的背後,多是為了截長補短,拿自己的長處去交換一些別人的長處,來彌補自己做不到的部分。這次的合作案正是如此。鴻海和Sharp的攜手合作,加上背後有蘋果的影子,令這個合作案充滿高度發展的可能性和想像空間。
鴻海受惠期間拉長
對世界第一大代工廠鴻海來說,雖然已經有了奇美電液晶面板廠,但無奈良率太差、生產技術仍不足以撐起來自蘋果的iPhone、iPad等大訂單,等不到奇美電快速長大,郭台銘決定向外求取穩定的技術和產能,日本Sharp成了最後決定人選。
為什麼是Sharp?
理由很多,當中曲折不斷的交涉故事也很長,但最關鍵的理由是背後的蘋果。iPod、iPhone、iPad等產品在音樂收聽、智慧手機、平板電腦等三大領域創下劃時代的改變,也為蘋果贏得驚人獲利。然而,蘋果並非獨佔市場的唯一霸主,它始終擺脫不掉韓國三星電子追趕糾纏的噩夢。
為了更加確保生存利益及觸控面板的產能,口袋很深的蘋果曾經接觸過日立Display、投資東芝1000億日圓建蓋小型液晶廠;而這一次鴻海對Sharp的投資,仍抹不掉"郭台銘代蘋果出征"的影子。
對鴻海而言,這次的合作當然是一個絕佳機會,最大的好處是Sharp能補足鴻海欠缺的一些先進面板及觸控技術,包括用在iPhone上的LTPS技術、iPad採用的IPS面板、以及能提高解析度並降低電力消耗的IGZO技術。有了技術實力深厚的Sharp來分擔產能,讓鴻海省下高階技術上的資本支出。
回顧2010年鴻海在中國深圳廠的員工跳樓自殺事件,當時的危機現在看來成為轉機。自殺事件後,中國已不能再提供便宜的勞動力,代工廠的利潤變得愈來愈薄。
事實上,鴻海的營收雖然每年都在成長,到去年幾乎要破3兆台幣,但是它的營業利益率卻不停地下降,去年第一季甚至下滑到2%以下。鴻海本業仍是代工製造業,但中國的人力費用已經無法下降,提升技術力的層次以生產高附加價值產品,進而提高經營的利潤,已變得勢在必行。
它為蘋果提供零組件、建廠生產組裝、投資取得新技術,甚至在競爭激烈的中國市場佈屬自己的銷售通路,為蘋果提供一整套的服務。
對鴻海來說,整個戰線從熱賣的iPhone、iPad,一直拉長到讓外界充滿期待與想像的iTV。還不見身影的iTV,早已被這個轟動的台日合作案炒得更加火熱;iTV受到高度期待,鴻海是否能因為Sharp的關係,變身成對高階技術更有掌握的公司,是這個合作案令業界深感興趣的一點。
日本單打獨鬥的模式
鴻海和蘋果因為面對共同的敵人 三星電子走在一起,然而,對Sharp來說,需要抗韓的理由並不明顯,它有自己要面對的問題,而Sharp現在的困境,也正是其他日本企業的縮影。
Sharp在宣布接受鴻海出資的兩個禮拜前,前社長片山幹雄才退任,為去年高達2900億日元的財務虧損預測下台一鞠躬。日本所有以電視為中心業務的企業都在為出現巨額赤字的失敗結果收拾殘局。今年2月,Sony及Panasonic都換新社長上台重新整頓業務;兩家在去年的虧損分別高達5200億及7800億日幣。
明明手上握有先端技術,為什麼日本領導企業會失敗如此慘重?
原因在於日本企業從研發、製造到銷售,完全一手包辦,它們很難切開某一塊業務交給別人做。在景氣好、競爭門檻高的時候,獨自垂直整合的模式可以賺取高利潤;當市場情況反轉的時候,單打獨鬥變得非常危險,因為全部要自己掌控的代價就是不斷繼續投資。
面板愈做愈大,投資也跟著迅速膨脹,一旦產能下降,那麼大的工廠無法如期運轉,虧損就會很快發生。這個情況台灣企業也並不陌生,兩兆雙星的DRAM和面板產業的困窘不就是類似的原因。
Sharp的復活之路?
另一方面,從過去以來,日本企業比較看重國內和歐洲及北美市場,例如Sharp位在大阪界市的主力工廠,本來是專門生產外銷北美60吋以上的液晶面板。正因產品在這兩大塊市場能走高品質、高單價,符合日本企業對產品的導向追求。
2008年雷曼事件引發全世界金融風暴後,歐美市場嚴重走衰,中國、印度等亞洲市場雖也受影響但相對蓬勃,日本企業對亞洲市場不要說理解甚少,更不用說沒有對應策略,會踢到鐵板理所當然。
蘋果把製造全部委外,而且是交給熟知亞洲市場的夥伴,因此,生產活躍的鴻海,幫助他們成功地打入亞洲市場。韓國的三星電子、台灣的聯發科都是在亞洲打勝仗的企業,因為他們深知在中國等國家打勝仗的秘訣,那就是:產品不用最貴最好,而是要能快速量產便宜好用的產品,而這一點,正是日本企業要重新定位的。
不過,發生巨大虧損當然也讓日本人有所省思。日本東芝在2008年開始將部分面板委外生產,一直到2011年,三年間沒有赤字發生,這個結果讓他們開始思考:"委外生產可能是一條活路。"
媒體把注意力全放在鴻海投資Sharp,鮮少提及今年是Sharp創立100周年。然而,迎來100周年的Sharp,卻因為鉅額虧損讓100周年顯得有些暗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Sharp雖是不堪財務壓力,為了增資只得接受鴻海的資本投入,或許多少在心理上覺得不願意,但也因此迎來了一個新的經營方式;對Sharp而言,眼前看似無奈的一條路,也許是一條穿越黑暗的復活之路。